菜的一批
剪剪东西写写文,啥都不会的蠢蛋。
今夕何夕?青龙掠夜。
今夕复何夕?竟夕起相思。
江天空一色,年年望相似。
愿得一人心,古今皆如此。
00.
第一次遇见那位少侠的时候,蔡居诚正在打扫房屋——因为在客房斗殴打碎了瓷器。
柳树上的黄叶成阵般落下,淡黄色的斜阳斜面照来,蔡居诚拿着拖把有些困倦。
他突然听见梁妈妈喜气洋洋的声音,“哎呦我的宝贝~有个老爷忒豪爽,花了大价钱要见你一面~”
蔡居诚蹙眉,“不去。”
“嗯?”
梁妈妈闻言,笑容突然凝滞,她的面部抽搐几下——嘴角上扬,但整张脸的喜气都被抽空了一般,只剩下奇异的恼怒。
蔡居诚思考半晌,看了看手中的拖把,又看了看梁妈妈的脸色,立马重重鞠了一躬:“我去见客。”
接着他在客房见到了他。
这位少侠背靠窗台,背后的阳光炫动眼目。他笑眯眯的问蔡居诚:“尊驾可是蔡师兄?”
蔡居诚挑眉,“在下是武当山掌门人。”
少侠听了,有些尴尬的笑着,他从宽大袖袍中翻出一掌红包,“这是萧掌门托我给你的,怎么说快过年了,也是一番心意,请收下。”
蔡居诚伸手取了红包,看着眼前人的笑颜逆着阳光,恍如梦寐。他正色道:“我收了你的钱,不代表我就真的...”话毕瞥一眼那龙爪型腿的红木床。
“啊”,眼前少年一怔,红着脸摆手,“蔡师兄放心,我只是来转交东西的,没有那种...特殊的嗜好。”
“那就快滚。”
“好的好的”,眼前人苦笑着鞠躬,“蔡师兄再会。”
少侠轻掩上门,轻步出了去。
蔡居诚坐在了床沿,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对他笑了?他的心突然胀大,胀的他喘不过气来。他望着窗户,就在朦胧纸窗的反光里,浮着刚刚淡白模糊的一幕。一个面影,一囊红包,直向他奔了来。
01.
蔡居诚看见少侠每天都要来找梁妈妈。有时送些木芙蓉,有时送些剔透的宝石翠玉。
是送给花魁的吧。蔡居诚不知何故感到一些悲哀,但他仍带着骄傲厌倦的神色。
直到几日后,蔡居诚看见少侠被梁妈妈带着,红着脸进了自己的房间。
“嗯?”蔡居诚挑眉。
眼前人有些说不出话,“这个...其实上次看见师兄屋里很冷清...就...就想着过来陪陪...”
话未说完已是羞赧之至,红了满脸。
蔡居诚轻轻发笑。
此时正当深夜,一轮皓月,无限清辉。人与花,花与月,月与地,地与空,两两相望,意兴阑珊。只觉语言化为乌有。
蔡居诚在心中酝酿了很多字句,但他只说了一个字。
“滚。”
等到少侠退出门外,蔡居诚的脸才浮出红晕。他摸了摸,只觉脸颊滚烫,指尖冰凉。
02.
后来少侠再去找蔡居诚,蔡居诚也不再拒绝了——虽然是梁妈妈强迫让他接客。
少侠时常带他外出赏玩。他们骑马去芳菲林。
山路曲折迂回伸向远处,空气发亮。山谷背面看不见农户,也听不见烟花爆竹的响声,只余蜿蜒起伏的暗绿山峦。山坡上汇集花树,人迹寥寥。
小山樱和海棠正在盛期,粉白花朵秘密绽放,弥漫在谷底。
他们走向花丛。少侠拉着蔡居诚的手,一路奔上山坡芳香绚烂云霞,树上栖息的红色鸟雀振臂而去。
他们躺倒在地,仰面看脸上簇簇花团,风过时落英缤纷,丝丝光线,缕缕芳香,每一抹色泽,每一阵清风,每一片花瓣,沉醉酣畅。暖意和芳香让人昏沉。
他们仿佛漂浮,时日如凝固停止,其实一刻也不停留。
不为欢愉停留,也不为悲伤停留。
那一刻,他用手轻轻抚摸蔡居诚的耳鬓和额角,束起的长发倾泻。
蔡居诚脸上淡淡含笑,眼神里却有无尽的哀恻。
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,知道眼前人不会理解欺师灭祖的自己。
【我知道天下的宴席都有终了的一刻。但我仍企盼这一刻,这注定破碎成空的丰美和悲哀,永不停顿。】
03.
蔡居诚做了一个梦。他在梦中回到了武当。
他自高耸入云的山头跳下,暮色里的阖闾炊烟,使他觉得是真的归来了。
他带向四周看去,心中只有不知归处的惘然。苍凉的关河在残阳矗立,水汽有些发寒。
不知名的小鸟成群结队的飞过,蔡居诚看着那一大团乌压压的飞禽满满的飘走,却因为浩渺,成为回环杂沓。琼台观顶云日下照,有种薄凉的静谧。
玉虚宫的大门开着,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也像是在悄然的自省。
金顶的投影就像一只巨鸟,翼若垂天之云,遮隐了蔡居诚的脸,使人看不透表情。
他突然发现,青天白日,道观和廊下没有人。只听见远处一只蝉叫来叫去。
风吹得门动,蔡居诚突然感到有些害怕。
他受不了这种凝固破灭的诡异感觉,也不能容忍自己竟然会害怕,于是加快脚下步伐,从长生殿到南崖宫,每一处建筑都仔细搜寻。
可是没有人。
“够了!你们不要再作弄我了!”
“萧疏寒!翟天志!邱居新!我恨你们!我要把欠的债讨回来!”
他吼的用力,脖颈青筋突出、眼角发红。可是唯一的回应就是他自己的回声。他在水面看见了自己的脸,怒目骨鲠的清晰。
为何要怒?蔡居诚说不上来。
为何要恨?他亦说不上来。
他只知道自己从小便被送至武当,日夜勤学苦练,只是为了师傅口中一句褒奖。他会为了一场考试茶饭不进,也会为了练武彻夜不眠。
为什么?只是因为他不是本门弟子、只是因为他想通过拼命的努力得到肯定。
每个人都夸他,说他是武学奇才,是掌门人的不二人选。所以到后来,他也笃定自己会是武当山的掌门人。
可是邱居新来了。
大家的恭维便送到了邱居新的耳边,而自己因为他们口中的“性格乖戾”被忽略冷淡。
为什么?当初说他是掌门首选的那些人,现在就这么把他闲置一边?当初说他孑然独立,现在变成了孤僻怪胎?
为什么他们没看到他彻夜练功之后抬不起来的胳膊?为什么他们听不见自己背诵经书熬哑的嗓子?
蔡居诚像从昏厥中醒来,开始不住的心疼,就像因蜷曲而麻木的四肢,伸直血脉流通,便觉得刺疼。没日没夜囫囵吞下的痛苦,现在零星断续,细嚼出深深没底的滋味。
就在邱居新为武当拿下华山论剑胜利的时候,蔡居诚萧瑟的回到房间,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哭泣。
他一边哭一边砸着墙,心像火焰的舌头突突跳起。脸上泪渍和灰尘结成几道黑痕,像秋冬的雨水,把脸摧残的衰败,只像清明时节的地面,浸肿了地面,添了许多泥。
然后他把脸抹净,拿上剑匣到后院练功。
蔡居诚胡乱的对着空气舞动剑身,他很累,但他不能停。
停了就输了。
04.
蔡居诚醒来的时候,枕边那人还在熟睡。夜色把他的脸洗濯的明净滋润,一堆散发不知怎样的覆在他脸上,使他的脸添了放任的姿态,鼻尖上的发梢随着鼻息起伏。
灯光里他的睫毛仿佛微动,蔡居诚吓得一跳,想或许自己眼错,再一看,他睡着不动的脸像是在泛红。慌忙吹灭了灯,躺回床边,倒心跳加速,是战栗的兴奋。
意识已从梦中清醒,轻微的像被遏止的情感在偷偷呼吸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蔡居诚突然贴上去,吻了他一下。这吻的分量很轻,只仿佛官场端茶送客时把茶碗一抹嘴边,一种庄重的亲近。
枕边人突然翻过身来,眼底带笑。他握住蔡居诚的手道:“武当二师兄,我刚刚没有睡呢。你是不是亲....”
蔡居诚脸上一红,“什么玩意。”
可他仍旧紧握着枕边人的手。
05.
“你会陪着我。”
“我会。”
“那最好。新年快乐。”
“蔡师兄,您也新年快乐。”
随便写的文,ooc渣文笔都是我的